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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拉奥孔

书名:拉奥孔

作者:莱辛

[1]

温克尔曼先生认为希腊绘画雕刻杰作的优异的特质一般在于无论在姿势上还是在表情上,它们都显出一种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他说,“正如大海的深处经常是静止的,不管海面上波涛多么汹涌,希腊人所造的形体在表情上也都显出在一切激情之下他们仍表现出一种伟大而沉静的心灵。


[2]

他既动情感,也感受到畏惧,而且要让他的痛苦和哀伤表现出来。他并不以人类弱点为耻;只是不让这些弱点防止他走向光荣,或是阻碍他尽他的职责。凡是对野蛮人来说是出于粗野本性或顽强习惯的,对于他来说,却是根据原则的。在他身上英勇气概就像隐藏在燧石里面的火花,只要还没有受到外力抨击时,它就静静地安眠着,燧石仍然保持着它原来的光亮和寒冷。在野蛮人身上这种英勇气概就是一团熊熊烈火,不断地呼呼地燃烧着,把每一种其他善良品质都烧光或至少烧焦。


[3]

“不管你是多么奇形怪状,我还是要画你。人们固然不愿意看你,他们却仍然会愿意看我的画;这并不是因为画的是你,而是因为这画是我的艺术才能的一种凭证,居然能把你这样的怪物摹仿得那么惟妙惟肖。”


[4]

有一些激情和激情的深浅程度如果表现在面孔上,就要通过对原型进行极丑陋的歪曲,使整个身体处在一种非常激动的姿态,因而失去原来在平静状态中所有的那些美的线条。所以古代艺术家对于这种激情或是完全避免,或是冲淡到多少还可以现出一定程度的美。


[5]

人们从大风暴抛掷到岸上的破船和残骸就可以认识那场大风暴本身。


[6]

我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罗马人在悲剧方面之所以停留在平庸的水平以下,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格斗的把戏。观众在血腥的格斗场里学会了歪曲一切自然本性,在那里可以学习本领的只是一位克特西阿斯而绝不是一位索福克勒斯。习惯于这种矫揉造作的死亡场面,最有悲剧天才的诗人也会堕落到浮夸。但是浮夸不能激发起真正的英雄气概,正如菲罗克忒忒斯的哀怨不能使人变得软弱。他的哀怨是人的哀怨,他的行为却是英雄的行为。二者结合在一起,才形成一个有人气的英雄。有人气的英雄既不软弱,也不倔强,但是在服从自然的要求时显得软弱,在服从原则和职责的要求时就显得倔强。这种人是智慧所能造就的最高产品,也是艺术所能摹仿的最高对象。


[7]

凶恶的动物纵使不丑,也会引起恐怖;而在摹仿中转化为快感的正是这种恐怖,而不是它们的丑。死尸也是如此:它在自然中惹人厌恶,是因为它引起尖锐的怜悯的情感,以及很可怕地提醒我们自己也会终归毁灭;但是在摹仿中,我们明知它是假象,这种怜悯就会冲淡,而且如果穿插一些奉承死者的情境,就可以使我们不至于注意到死亡,或者和那情境密切结合在一起,使我们仿佛感觉到它与其说是可恐怖的,毋宁说是可愿望的。


[8]

在诗里形体的丑由于把在空间中并列的部分转化为在时间中承续的部分,就几乎完全失去它的不愉快的效果,因此仿佛也就失其为丑了,所以它可以和其他形状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去产生一种新的特殊的效果。在绘画里情形却不如此,丑的一切力量会同时发挥出来,它所产生的效果并不比在自然里弱多少。因此,无害的丑不能长久地停留在可笑上面,不愉快的情感就会逐渐占上风,原来第一眼看去是滑稽可笑的东西,后来就只惹人嫌厌了。有害的丑也是如此,可恐怖性逐渐消失,剩下来的就只有丑陋,不可改变地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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