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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大裂

书名:大裂

作者:胡迁

[1]

就在一年前,我路过一个桥洞,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我突然感到好像还会有一种别的可能性,这让我很沮丧,再也没有比可能性更令人沮丧的了。即便我知道生活会莫名设计出很多花招,让你觉得灰暗并不是永恒的,但这又有什么用。

而此时我只能坐在这里,面对一个巨大的洞穴,这让我想起一个去洞中潜游时淹死自己的人,根本没有人可以判断他是不是故意的。


[2]

我和桃薇各贴在车壁上,我想她应该跟我一样,在最陌生的环境里,也只想远离对方,我们一直不知道对对方隐藏着这么强烈的反感。我突然想起每次带朋友来,她总是在细小的也许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站在我相反的立场,她一定要让人感觉她的独立和自我。我还想起,她从来不吃鱿鱼,软而腥的口感,好像活物在嘴里,她说:“是啊,真想把肠子都吐出来。”而在一次聚餐里,我的一个朋友点了鱿鱼,她兴高采烈,她咀嚼的动作好像刻意让我看她是一个多么独立的女性,而在双人关系中的互相依附完全瓦解掉。大概所有人在人群中,都是如此感觉到强烈的孤独,任何亲密都被防御性的独立破坏掉,剩下互相站立着的人,彼此直直矗立,仿佛远古洪荒。


[3]

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好像所有人已经把我杀死,而我离得远远的,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的无力。我沿着道路走,不知走了多久。嘴唇上滚下来液体,我知道流了鼻血。我用手背擦一下,血迹带来穿透筋骨的冰冷。我把头垂下来,鼻血一滴滴地钉在路面上,可以听到那种脆弱的声音。


[4]

桃薇继续打着游戏,网吧的隔壁挡着我的视线,我不知道她计算机里开着什么。然后她转过头,那是我看过最悲伤的表情,其中混杂着嘲讽,凄凉,无助,像某个地方脆弱的转瞬即逝的季节。

她看着我,又好像我从来不曾存在过。


[5]

有一次我坐长途车,途径一个休息站,严冬的时候,运货的卡车停在空荡荡的水泥空地里,车上载了两层羊,它们凄厉地叫。笼子周围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一圈稀薄的羊群喊叫出的蒸汽,直到起了雾。所有的一切掩盖进雾色里,再也听不到羊群的喊叫。我还看到不远处一团篝火在田野里,冷清清的田野,燃烧着天际,除此之外一片灰蓝色。

我再也没有去过那条河。


[6]

我以为找到这个地方,可以触碰到某种东西。我确实触碰到了,铁栏杆上落了点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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