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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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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目而视

书名:斜目而视

作者:斯拉沃热.齐泽克

[1]

幻象所展示的,并非这样一个场景,在那里,我们的欲望得到了实现,获得了充分的满足。恰恰相反,幻象所实现的,所展示的,只是欲望本身。精神分析的基本要义在于,欲望并非是事先赋予的,而是后来建构起来的。正是幻象这一角色,会为主体的欲望提供坐标,为主体的欲望指定客体,锁定主体在幻象中占据的位置。正是通过幻象,主体才被建构成了欲望的主体,因为通过幻象,我们才学会了如何去欲望。


[2]

我们以为自己在寻觅欲望,在犹豫不决,其实寻觅欲望和犹豫不决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欲望的实现。也就是说,欲望的实现并不在于它的“完成”和“充分满足”,而在于欲望自身的繁殖,在于欲望的循环运动。韦恩之所以“实现了他的欲望”,恰恰是因为他通过幻觉,使自己进入一种状态,这种状态能够使他无限期地拖延,阻止自己充分满足欲望。也就是说,通过幻觉,他使自己进入不断地繁殖“匮乏”的状态。而匮乏,却是欲望之为欲望的根本。


[3]

导致焦虑的,却是这样的危险:我们过于接近那个客体,并会因此失去匮乏本身。焦虑是由欲望的消失带来的。


[4]

就第一个隐喻而言,我们获得了常识性的现实。这样的现实就是拥有二十个影子的实体,就是导致了二十种映象的事物(是我们的主观观看把它分割成二十种映象的)。简言之,这样的现实就是被我们的主观透视扭曲的实体性“现实”。一般而言,如果直视一个事物,即依靠事实,对它进行切合实际的观看,我们就会看到它“本来的面目”;被我们的欲望和焦虑所缠绕的凝视(即“斜目而视”),只能给我们提供扭曲和模糊的意象。不过,就第二个隐喻而言,一切都倒转过来:如果我们直视一个事物,即依照事实,对它进行切合实际的观看,进行毫无利害关系的观看,进行客观的观看,我们只能看到形体模糊的斑点;只有“从某个角度”观看,即进行“有利害关系”的观看,进行被欲望支撑、渗透和“扭曲”的观看,事物才会呈现清晰可辨的形态。


[5]

拉康所谓的实在界的含糊性,不仅在于它是以创伤性“回归”或创伤性“应答”的形式,突然出现在符号秩序中的未经符号化的内核。实在界同时还包含在符号形式之内:实在界由这种形式直接显现。


[6]

她是货真价实的“幕后操纵者”。她最终还成了自己追逐的对象,也就是说,她最终意识到,在各种力比多力量的较量中,她只是一个被动的元素。这时,她使自己“主体化”了,她成了“主体”。从拉康的角度看,“主体化”与下列行为直接相关:把自己体验为一个客体,体验为一个“无助的牺牲品”。“主体化”是为凝视所取的名字,借助于凝视,我们直视我们的自恋式自命不凡的绝对虚无。


[7]

凝视既表示强力(它使我们有能力控制局势,占据主人的位置),又表示无力(作为凝视的载体,我们只能扮演被动目击者的角色,即,只能目睹对手采取行动)。简言之,凝视是“无力的主人”的完美化身。


[8]

在拉康那里,凝视和语音并不处于主体一边,而处于客体一边。凝视乃客体(画面)上的一个点位,正在观看的主体从那里被凝视。也就是说,我观看客体,客体也在凝视我。凝视绝对不是主体及其视觉的自我呈现的保证,相反,它是画面上的某个斑点、污点。如此斑点、污点会破坏画面的清晰度,在我与画面之间开辟无法弥平的鸿沟。这样,画面透过某个点位凝视我,我却永远看不到那个点位。“作为客体的凝视”就是斑点,它阻止我在观赏画面时与它保持安全、“客观”的距离,阻止我把它当成任凭我贪婪的目光摆布的某种东西。可以说,凝视就是一个点位。在这个点位上,(我用眼睛框定画面的)框架已经铭记在被观赏的画面的“内容”之上。当然,“作为客体的语音”也是如此。这种语音也是斑点,它的惰性呈现就像陌生的尸体一样令人心烦意乱,阻止我获得我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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