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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尼采

书名:尼采

作者:迈克尔.坦纳

[1]

尼采的基本观点是,如果不能创造一个全新的起点,那么我们就在劫难逃,因为两千多年来几乎对所有重要事物的观点从根本上都是错误的,而我们就生活在这些错误思想的残骸之中,也可以说是生活在致命的颓废之中——这样的观点将自主权赋予了那些想要与全部的文化遗产决裂的人们。尼采则从未对这种不可能实现的完全决裂抱有任何幻想。


[2]

我们已经看到尼采将日神艺术比做梦,而使酒神艺术作为梦之本质的最初显现与醉的状态相一致,这种状态是感知到的个体化原则得以克服的深度方式,是清晰性的丧失,是个体特征的消弭。


[3]

“谁要是心怀另一种宗教走近这些奥林匹斯山之神,想在他们那里寻找高尚的道德,甚至寻找圣洁、非肉身的空灵、仁慈与怜悯,他就必定会怅然失望,立刻调首而去。”(尼采《悲剧》)


[4]

当我们认为“生活质量”无法改善时,便转而成为悲观主义者,而不是感伤主义者——或如尼采所言的“浪漫主义”者,悲叹着生活的苦难,同时还可能将这种悲叹恰到好处地转化成柔和的诗歌形式。


[5]

希腊人意识到,为了直面现实而不是陶醉于美丽的外表,他们必须面对生活本质上乃个体之永恒毁灭这样的现实,放弃彼此的疏隔,全心为酒神艺术而欢欣;酒神艺术是他们得以抵御野蛮人的酒神节的堡垒,这个节日的核心内容“是一种癫狂的性放纵,其浪潮吞没了一切家庭生活的庄严规范。天性最凶猛的野兽在此脱开缰绳,甚至连被我始终视为‘女巫之淫药’的那种东西,即爱欲与严酷的扫兴混合物,也释放了出来”(尼采《悲剧》)


[6]

辩证逻辑中的乐观主义因素,它在每个推论中欢庆自己的胜利,只能在冷静的清晰和知觉中呼吸自如:这种乐观主义因素一旦侵入悲剧,就会逐渐蔓延覆盖其酒神世界,迫使悲剧自我毁灭——最终纵身跳入市民剧而丧命。我们只需要考察一下苏格拉底的一些箴言:“知识即美德,一切罪恶源于无知,有德者即幸福者。”悲剧的灭亡已经包含在这三个乐观主义的表述中了。(尼采《悲剧》)


[7]

所有好的箴言式作品读来都使人疲倦,因为读者必须完成作者的一大部分工作。作者提供了一个句子,读者就要把它扩展成一个段落。尼采曾说,他要以一页篇幅写出其他人得用一本书表达,并且还没有表达清楚的思想。然而,尼采渴望使用的那种箴言或准箴言具备改造读者意识的效果:换言之,它们有着与诸如拉罗什富科的格言警句相反的效果。尼采身上最显著也是他最擅长的一点是,将经验从以往的束缚中反向释放出来:他的颠覆、戏弄和侮辱使我们不仅因为自己的生存方式,并且因为我们自满于拥有实现自我的最佳范畴而感到羞愧。这些表述并不单调乏味,也不使人感到厌烦,因为它们引导我们朝向一种强化了的意识,即意识到我们有可能逃离常规,不再固守自我。这一直以来都是法国道德家的传统特点,他们是观察家,善于优雅地描述人类固有的生存状态。他们让读者因羞愧而颤抖,但并不期望读者会因此变得与以往不同。


[8]

当激情过去后,留在身后的是一种模糊的对激情自身的渴望;甚至还在消失过程中,它就向我们投来诱惑的目光。被它的鞭子抽打一定还令我们感到快乐哩。相比之下,温和的感受反而显得乏味;同平淡的快乐相比,我们更愿意接受强烈的不快。(尼采《人性》)


[9]

“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只要我们注意到某人在同我们交往和谈话中强迫自己全神贯注,我们就有了有效的证据,证明他不爱我们,或不再爱我们。”(尼采《人性》)


[10]

尼采认为,自柏拉图以来的许多哲学家一方面(在低级层次上)向他兜售着审慎,另一方面(在高尚的层次上)兜售着道德,而且试图以一种先验的律令对待它们,这在他看来不过是傲慢的谬语。


[11]

尼采希望我们是那种只需要暗示的人,因为我们是如此灵动。然而,他知道,除了预示世界末日的轰雷,我们对任何其他事都会充耳不闻——而且还会控诉那轰雷制造了太多的噪音。


[12]

让我们因此认同,永恒回归的想法暗示了一种视角,由此视角观之,事物并不以我们所知的方式呈现:它们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转瞬即逝就具有减罪情状。的确,减罪情状往往阻止我们对事情妄下论断。那些转瞬即逝的事物,我们能去谴责吗?落日的余晖给一切都抹上一丝怀旧的温情,哪怕是断头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13]

我们可以确定尼采所能成为的狄俄尼索斯,只会是那个被撕裂为不可胜数的碎片、极为痛苦的狄俄尼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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