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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柔软的城市

书名:柔软的城市

作者:乔纳森.拉班

[1]

城市,我们伟大的现代形式,是柔性的,它顺从地接受了令人目眩,而且好色淫荡的种种生命、梦境和阐释。但正是这种让城市成为人类身份伟大解放者的可塑性特征,却使之特别易受精神变态和极权主义噩梦的伤害。如果城市按照柏拉图理想,是人类理智及其自身与他人社会感的自高体现,城市也可以是人类惊恐、人类妒忌、人类憎恨陌生人和人类冷漠的暴力及低现实主义的表现。要把人“撂倒”在城市是很容易的,城市之大、之无名、之缺乏明晰的社会制裁,都好像给这种行为颁发了一种特许证,而在任何乡村,这种行为早就会在萌芽状态就给扑灭。


[2]

正是城市作为经济单位的成功,导致了它作为精神共和国的堕落,而这个悖论是奥古斯丁难以忍受的最残酷的事实。人类之城应该成为上帝之城的和谐反映。但实际上,城市粗俗不堪,懒惰腐败,太野蛮了,甚至都缺乏撒旦魔鬼的尊严,与其城市肥胖臃肿,不如城市陷入困境,与其城市腰缠万贯,不如城市贫穷瘦瘠。城市受惠于营养,也会在营养上呛死。


[3]

现代与威胁联系在一起,如同冬紧跟着秋一样肯定,而建筑专政,也就是那些阴森森的大写的LAWS,必须立刻由社会给予,如果想竭力避免这种威胁的话。正如现代主义的宣言书中经常发生的那样,往往第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勇敢而又精力充沛,摆脱了旧的思想习惯的奴役,其实不过是一种哀切的清教徒式的反弹。


[4]

大街之死是所有原则中最激进,也最令人恐怖的。你把大街拿掉,你就把实际使用和生活的城市心脏切除了。


[5]

城市规划者倒是抓住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真理。他们认识到,他们在城市要对付的是某种撑得很大的人类行为框架,在这个框架中,道德极限很可能成为准则。他们感觉到,城市是流氓和天使的领地,建筑物的风格或交通计划都可能使之结论性地不是朝一个方向倾斜,就是朝另一个方向倾斜。更扼要地讲,在这个地方,个人极为渺小无知,可以很方便地在道德上化整为零。


[6]

如今设计城市的人,却可以像小说家一样武断地虚构人,把他们成千上万、千篇一律地在同一时间批量投放。


[7]

他的建筑应该是能为这些想象出来的肤浅道德特点注射一针麻醉剂,或者将其进行改善。假如人们小心翼翼,坚守在购物广场的边缘,从不使用中心提供的铺好筑就的空间,又假如人们喜欢首选巴士,到真正的城市超市购物,而不是到设计师为他们分摊的价格过高的微型市场购物,那就是他们自己出问题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在一个对他们来说应该是理想的城市中生活。


[8]

在海格特,与我做伴的人生活都好像和我自己的一样,充满戏剧性,仿佛做梦,整个儿就是一个由逃学者和钓鱼人组成的社会。一些人的行动就像是在上演一出田园喜剧,另一些人则好像在自我表演一本成长小说或带有盗贼气的流浪汉小说里面的情节。


[9]

歹徒是城市的男子汉,他有城市的语言和知识,有怪诞和欺诈的技能,胆大妄为到恐怖的程度,他把自己的生命捏在手里,就像举着一块牌子,拿着一根棒子。对其他人来说,至少在理论上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在那个比别人都幸福,但歹徒却不认的美国文化中,城市其实并不存在,那只是一座更加拥挤,灯火更加明亮的国家罢了——但对匪徒来说,存在的只有城市。他为了把城市拟人化,就必须生活于其中:不是那个真正的城市,而是想象中那座又危险又悲情的城市,它重要得多,它就是现代世界。而黑帮——不过,现在也有真正的歹徒——也主要是一个想象的产物。不妨说,真正的城市只产生罪犯,想象的城市产生的是歹徒。歹徒才是我们想成为的那种人,也是我们害怕成为的那种人。——罗伯特.瓦肖


[10]

城市里的孤雁也许会觉得寂寞实在难以排遣,身份受到瓦解,成了一个器官退化的无足轻重者。他也许会发现,这种寂寞给了他只有在现代社会才能够得到的绝对个人自由。通讯技术的工具对不幸的孤独者来说,可能就像拉肢刑具和拇指夹一样伤人,但也可能成为拉开人际间距离的合意工具,能管理人的出现和消失,能做出蓄意的、有控制的选择。电话、邮件、地铁或地下系统、报纸和小圈子杂志等,都应该成为都市生活的主动脉,而不应该象征着有能力把个人饿死,让个人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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