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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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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列车与天使之羽

书名:文艺风象.从流星花园开始

文名:彗星列车与天使之羽

作者:麦璎

[1]

“你这个人,”她说,“觉察不到痛苦。”

她的神色与情绪已经模糊了,唯独这句话像是深深刻印在了我的个人简历中自我评价的那块空白位置上,每当我在面试的办公室内被要求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极想对面前的人说:“您好,我的优点是察觉不到痛苦。”

“察觉不到痛苦……”对面的人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具体来说,是指身体上呢,还是精神上?”

“非常抱歉,大概不是身体上。”我险些将前一天手臂上的绷带展示给面试官看,“不瞒您说,昨天手背才被开水烫伤了,现在还是痛得不得了……”


[2]

因为我没能及时接上她这个稍嫌突兀的玩笑的缘故,我们二人之间的空气又归复至一种尴尬的难堪。我与她的对话始终不能算是顺畅,她这个人总是显得有些局促,有些惴惴不安,像是说话之前先要预演出某一理想性场景,只有在事实与脑海中的预演一致的前提下,事情才可顺利进行。除此之外的场合,对话便像误入了其他时空一般寻找不到落脚之地。


[3]

不存在什么性格,我想,我身上不存在什么被我所期待与认同的性格,因此我可以随意变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而不觉得痛苦,或者是用于感受痛苦的区块已经在什么地方被浇上液氮冷冻坏死。但是,此时在她毫无生气的家中,感到那种自上午起便氤氲在我们三人头顶的强行撑起来,又在琐细的地方不断崩坏的平衡被进一步放大,她故作不在意的、楚楚可怜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弯扭的姿态令我心底升起难以遏制的焦躁感,她希望传达的,希望我能够接收的东西就在此处,即使毫发无损地传送到我手中,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4]

我坐在驾驶席,朋友一人坐在后排,我们没有交流,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交流的东西。汽车虽已逐渐驶离她的住处,在那一种黏腻的,如透明的蠕虫一般裹满她这一存在的不适感与她无声的笑容却始终未能从心中消散,反而,远古的,几乎无法确定是否是我的回忆的记忆翻涌而出,我似乎曾经体验过与此时的她同样的心情,那种最终被我平衡掉,无效化的奋力挣扎却仍旧无处可去的感受。比起被过去的自己所抛弃,更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伫立于不同的空间里唯一的圆柱体上,脚下的路在踏上之时便已然断层,没有顺利向前的可能性。所有可能与我交流的人,可能触动我的场景,可能将我的一生改变的机会与邂逅都在四面八方与我擦身而过。笼罩着我周身的玻璃墙壁内盛装着无数纵横交错的时间与空间,所有理应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错过人就可以挽回的,错过后便万劫不复的均为我所见,却都与我无关。

也许,我想,我也好,朋友也好,她也好,如果我们三人所处的时间与地点均可被拆解重组的话,如果我们可在其他的时间地点遇到其他境况、身份与形态与彼此相遇的话,或者会有什么东西将我们尚未形成的人格打破,我们可以走上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但是,与我们没有关联的剧情已经风驰电掣一般向前推进,只有我们被毫不留情地从剧本之中甩出,落于孤独的圆柱体之上。

“对了,要告诉你,和她睡了。”

我在心中如此对朋友说。

“她的话,也许睡一次会大有助益的。”朋友回答。

“比如说?”

“长出巨大的透明翅膀来,飞向繁星闪耀的漆黑夜空……”他如在吟唱什么一般这么说,心情谈不上愉快或者不愉快。“进入时间流逝与地球不同的星球,归来时故事已经演到终章。”

“不赖。”

“你呢?”他问,“同将要长出翅膀的天使睡了的你。”

“我——”我在信号灯前踩下刹车,玻璃墙壁逐渐被这一现实世界的光色所笼罩,“大约不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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