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社

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荒原

书名:荒原

作者:T.S.艾略特

[1] J·阿尔弗雷德·普罗弗洛克的情歌

准会有足够的时间

让黄色的烟雾溜过大街

在窗玻璃上蹭它的背脊;

准会有时间,准会有时间

准备好一副面孔去会见你要会见的那些面孔;

会有时间去谋杀和创造,

也会有时间让那些在你的盘子里

拿起或放上一个疑问的庄稼汉干活和过节;

有你的时间,也有我的时间,

还有让你犹豫不决一百次的时间,

一百次想入非非又作出修正的时间,

在你吃一片烤面包和喝茶之前。


[2] J·阿尔弗雷德·普罗弗洛克的情歌

我真该变成一副粗粝的爪子

急匆匆穿过静寂的海底。


[3] J·阿尔弗雷德·普罗弗洛克的情歌

我们因海底的姑娘而逗留在大海的闺房

她们戴着红的和棕色的海草编成的花环

直到人类的声音把我们唤醒,我们便溺水而亡。


[4] 序曲

用手擦一下你的嘴,然后大笑,

世界旋转着,像个古老的妇人

在空地中拣煤渣。


[5] 大风夜狂想曲

我走过的每一盏路灯

像一面虔信宿命的鼓似的敲着,

在黑暗的空间中

午夜抖动着记忆,

仿佛疯子抖动着一棵死天竺葵。


[6] 歇斯底里

她笑的时候我感到卷入了她的笑声并成了笑声的一部分,最后的她的牙齿成了仅仅偶然出现的星星,仿佛富有班组训练才能一般地偶然出现的星星。我被一次次短暂的喘气吸进,在每一个短暂的恢复中吸下,终于消失在她咽喉的漆黑的洞穴中,在那看不到的肌肤的波纹中擦得遍体鳞伤。


[7] 小老头

这些,还有一千种微不足道的深思熟虑

延长它们冰冷了的昏话的利益,

当感受冷却了,用有味的汁液

刺激着那层薄膜,在一片镜海中

大大增加了变化。蜘蛛会做什么呢,

暂停它的作业?象鼻虫会

迟迟不来吗?德·拜哈什、弗莱斯卡、卡莫尔夫人

旋转着飞到抖颤的大熊星轨道之外,

变成了碎裂的原子。迎风展翅的海鸥,在多风的

贝尔岛海峡,或合恩角上盘旋,

雪中的白色羽毛,为湾流索去,

一个老人,被信风驱赶到

一个昏昏欲睡的角落。

房子的住户,

干旱季节里干枯头脑的思索。


[8] 一个胡乱的混合体

我在非洲的一块绿地

庆祝我的节日

披一身长颈鹿皮。

人们会指出我的衣冠冢

在莫桑比克炎热的海滨。


[9] 不朽的低语

那只皮毛光滑的巴西美洲虎,

置身于茂密的树荫黯黑,

也未能像格莉许金在一间客厅中

散出一股如此强烈的气味。

甚至那抽象的存在

也围绕着她的魅力运转;

但我们的命运在干肋骨中爬,

来保持我们的形而上学温暖。


[10] 空心人

我们是空心人

我们是稻草人

互相依靠

头脑里塞满了稻草。唉!

当我们在一起耳语时

我们干涩的声音

毫无起伏,毫无意义

像风吹在干草上

或像老鼠走在我们干燥的

地窖中的碎玻璃上。

有声无形,有影无色

瘫痪了的力量,无动机的姿势

那些已经越过界线

目光笔直,到了死亡另一个王国的人

记得我们——如果稍稍记得的话——不是

作为迷失的狂暴的灵魂而仅是

作为空心人

作为稻草人。

 

[11] 空心人

这是死去的土地

这是仙人掌的土地

这里升起石像

这里它们接受

一个死人的手的哀求

在一颗消逝中的星星的闪烁下

它是这样的吗

在死亡的另一个王国里

独自醒来

在那个时刻——我们

因为柔情而颤抖不停

本想接吻的唇

将祈祷形成了碎石


[12] 空心人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

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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