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社

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愤怒与神秘

书名:愤怒与神秘

作者:勒内.夏尔

[1]

人逃离窒息。

食欲超乎想象的人,闭门索居却未停止储备口粮,待被双手释放,江河骤涨。

在预感中磨尖自己的人,采伐内心的寂静并将其分布于剧场,这第二种人是面包制作者。

对一类人是监狱与死亡。对另一类人是语言的牧场。

冲破创造的俭省,增强举止的血气,这是一切辉光的义务。

我们手握锁圈,上面并排拴挂着,一边是恶魔的锁钩,另一边是天使的钥匙。

在我们的苦痛之芒上,意识的晨光前行并沉淀它的沃土。

加速成熟。一种尺度克服着另一种后果。互为敌手的尺度。从缰辔和婚礼中放逐,我锤打不可见的锁扣之铁。


[2]

我曾爱着你。我爱你被暴雨冲刷成泉的脸庞,还有你那将我的吻紧紧包裹的专属领地的花押。有些人依赖着某种圆满的想象。对我来说离去足矣。我从绝望中拿回了一只如此小巧的篮子,我的爱人,我们曾能用柳条把它编织。


[3]

我已将各种信念一一相连并扩展你的在场。我赐予了我的时日全新的流动令其倚靠这宽广的力量。我已撵走那限制我上升的暴力。我随性地握住了春秋分的手腕。神谕不再令我依附。我进入:我体验恩宠或不。


[4]

在年度宵禁与窗影中一棵树的颤抖之间。你中断了你的赠予。青草上的水之花绕脸徘徊。在夜的门槛上你对幻想的坚持收获森林。


[5]

雪令他惊奇。他俯身观察那精疲力竭的脸,只为长饮一份爱恋。然后他便远走,被这涌浪与羊毛的坚韧所撑持。


[6]

我们的欲望已脱下大海火热的长袍在游向它的心脏之前。


[7]

有一个男人在此刻保持直立,一个男人站在一片黑麦田野中,一片好似被扫射的合唱团般的田野,一片被拯救的田野。


[8]

在如此黑暗的斗争与如此黑暗的静待中,当恐怖蒙蔽我的王国,我已乘丰收那带翼的雄狮高飞直抵银莲花寒冷的尖啸。在束缚每一个生灵的畸形锁链中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从此你我都已令自己获得自由。我从一种兼容并包的道德中提取了无懈可击的救助。不顾消失的渴望,我早已在等待中慷慨地挥洒英勇的信仰。从未放弃。


[9]

我曾梦想作为内心和谐的逃亡者站在你身旁,作为这个几乎不被提及的人,为了来自白芷与悲伤旅途的收益奔忙。无人敢将他延误。

 

[10]

白昼已骤然收缩。失去了所有我爱过的逝者,我撵走这走狗玫瑰,最后的生者,散漫的夏天。

 

[11]

我是遭受排斥与得到满足的人。了结我吧,刨刀式的美,难以合拢的酒醉眼睑。每一道创伤都把它那觉醒凤凰的双目搁在窗前。决断的满足在高墙的金光内欢歌悲叹。

 

[12]

十一个冬天你大约已放弃了第几种希望,放弃你炽红钢铁的呼吸,深受严酷的精神检验。彗星被瞬间杀灭,而你大约已浴血拦阻了属于你时代的夜晚。对相信的禁绝占据着这张纸页,你曾从那里获取冲劲去让自己摆脱凶兽毒刺中巨量的麻痹,摆脱它那些刽子手的争执。


[13]

活下去,为了能在某一天更加热爱那些昔日你的双手在那过于幼小的橄榄树下仅仅轻抚过的事物。


[14]

他曾是如此纯粹,我的兄弟,为你的失败出头顶替的人——我听到你的呜咽,你的诅咒。哦,记录着母亲般慷慨盐晶的生活!长着白鼬牙齿的人在地窖的泥土中浇灌他的天顶,带着密探脸色的人处处令我挚爱的美发炎肿胀。衰老佝偻的血,我的长官,我们曾警戒恶心虚幻的解冻,直至深入恐怖。我们曾用离群索居的耐心聊以自慰;一盏灯,既不认识我们,也不接近我们,在世界尽头令勇气与沉静保持警醒。

朝向你的边界,哦,被侮辱的生活,如今我迈出充满确信的脚步行走,被告知真理并不必然先于行动。我词句的疯狂姐妹,我被封印的情人,我从化为瓦砾的宅邸中把你解救。


[15]

她的语言早已不是一只盲目的公羊,而是铭刻我气息的画布。

迈着唯在缺席后方会迷途的步伐,她来了,伤口上的天鹅,通过这一行空白。


[16]

这曾是那些可爱年华的开端

大地些微地爱过我们我还记得。


[17]

沙漠仿佛是放置唯一美妙炭火的避难所

从未为我命名,从未归还于我。


[18]

想象力借助欲望富于魔力和颠覆性的力量,致力于把一些不完整的人从实际生活中逐离,以此在一种完全令人满意的出场形式下收获他们的回归。这就是无法熄灭的永存的现实。


[19]

透过你火红的窗口,请从这纤细柴堆的轮廓里认出诗人,他是燃烧的成堆芦苇并由出乎意料的事物所簇拥。


[20]

在诗人体内包含着两种事实:第一种以外部现实所掌握的多样化形式立即给出其全部意义,它难以向下深挖,仅仅就事论事;第二种被嵌入诗篇之内,它讲述栖息在诗人身上的那些强大而任性的诸神发出的命令与阐述,一种不会枯萎或熄灭的硬化事实。它的支配权是一种给予。当被说出,它占据着一片面积可观的疆域。


[21]

作为诗人,就是对某种不安产生食欲,在现存与预期的全部事物的旋风中,他对这种不安加以使用,并在终点处,引发至福。


[22]

孤独而多面。守夜与睡眠仿佛同一把鞘中的剑。相互隔绝的食物填充的胃。蜡烛的高度。


[23]

如果荒诞是人世间的主宰,那么我选择荒诞,选择这抗静电材料,在所有悲怆的机遇中它离我最近。我是属于陡峭河岸的人——开凿并燃烧——无法始终属于激流。


[24]

我们睡眠的无知无觉是如此彻底以至于没有任何梦的奔跑能够将它穿透、把它唤醒。死亡的种种可能已被一场绝对之洪水淹没,每忆及此便足以使我们呼唤与哀求的生命之诱惑丧失殆尽。我们必须加倍地彼此友爱,这一次仍需如此,必须比刽子手的肺叶更加强劲地呼吸。


[25]

在你清醒的身躯内,现实总是比想象先行了几分钟。这永远无法挽回的时间是一道与这个世界的一幕幕情景格格不入的深渊。它绝非一道单纯的影子,尽管它的气味里有夜晚的宽厚、虔敬的余生与不腐的童年。


[26]

他在前行时未曾移动身影,表露出一种迅速耗尽的果敢,尽管他的脚步曾如此平凡。在黑夜降临的最初时刻,那些错过他们的床榻并且直到翌日之前都将其遗忘的人,也许会被相似性勾引。他们力求从某些太过智慧、太过灼热的石块中挣脱,想要解除好大喜功的水晶的控制,它从日常生活沉闷的举措渗出,在那些它所选定的地点,伴随对裹尸布的触摸。这位行者却并非如此,极低处月景的面纱在他行进间似乎未曾把他束缚。愤怒的冰霜擦伤他的面额却并未显得把他针对。一条延伸的大路,一条偏离的小道吻合于正在哼唱的思想蕴藏的冲动。借助洁净得不可思议的冬夜,因为它对于天地间未曾将其深入的全体居民而言是如此寻常,最后的虚伪演员荡然无存。此前他已丧失与那利于发问的泉水古老流量的一切联系,甚至包括那些幸福的肉体,他曾喜爱在身旁赋予它们活力,当他依然能够为他的快感分配一个顶点,为他的天赋分配一场雪。今天他与已成为一种反复锻炼之物的悲伤决裂,与惯例的恐怖决裂。大地曾歪曲他的确信,大地,通过它略显不足的速度,借助它橘色的想象力,它被凶兽之行撕裂的损耗。无人需要把他忘记,因为自利未曾予其协助,未曾把他在别人的目光中勾勒完整。在他房间的白石灰顶棚上,几只小鸟曾经飞过,但它们的闪现已然融入他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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