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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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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及其背叛

书名:自由及其背叛

作者:以赛亚.伯林

[1]

立法者必须利用人性的邪恶和各种弱点,利用人们的虚荣心理以及比较高尚的情感和比较可贵的品质。为了取得有效行动,他必须酬谢那些做了他让他们去做的事情的人,不要解释为什么让他们去做;无论他们愿意与否,都要让他们去做;这样一来,由于思想启蒙的哲学家制定的法律产生的社会限制因素,很多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做有助于幸福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实际上就会不知不觉地养成新的和有益的习惯。导致苦难的正是他们当前的坏习惯,使他们幸福的正是他们良好的新习惯。他们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幸福;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们可能无法理解自己新的生活方式的活动;但事实上,他们将会养成自动产生幸福的习惯。幸福通过社会规训自动产生,从事社会规训的人已经掌握了建立人类正当政府所需要的少数、必要的规则,这些规则的获得,只能借助于科学观察、科学实验以及将理性应用于自然——这是教育人类的方式。


[2]

有一件事情很清楚,在爱尔维修所描述的世界里,没有或几乎没有个体自由的空间。在他的世界里,人们可能变得幸福,但自由观念最终消失了。之所以说它消失了,乃是因为,作恶的自由消失了,因为现在每个人只能做善事。我们已经像动物那样,被训练得只能寻求对我们有用的事物。在这种情况下,自由,如果它包括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什么都可以做的自由,甚至能够选择毁坏我们自身的自由,假如我们愿意的话——那种自由逐渐被成功的教育铲除。


[3]

卢梭根本不赞成情感的放纵。相反,他说(而且他背后有一个伟大的哲学传统):感情使人们分离,理性使人们统一。感情、情感是主观性的、个体性的,因人而异,因国家而异,因气候而异;只有理性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而且只有理性才是一贯正确的。


[4]

每一个个体都有某些爱好、某些愿望、某些癖好,他想按照某种方式生活。当然,不可能完全让他这么干,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人就会过多地干预其他人类相似的目的。但是必须给他营造出某种真空环境,他可以在这个空间之内实践他所谓合情合理的愿望。


[5]

现在道德成了人为的发明,而不是发现;道德不再是一套命题,对应于我们在自然中发现的某些事实。实际上,自然与它毫无关系;对于康德而言,对于费希特而言,自然只是一堆死东西,你可以在上面强加自己的意志。实际上,我们已经背离了模仿自然、顺应自然(naturam sequi——师法自然)的观念。相反,现在你可以塑造自然,你可以改变自然;自然是一种挑战,自然干脆是一堆原材料。


[6]

康德尊重人性以及它的神圣权利,费希特把自由等同于自我肯定,等同于将你的意志强加给他人,等同于消除你愿望的障碍,最后等同于一个获胜的民族阔步前行去实现它的命运,以回应超验理性向它提出的内在要求,在超验理性面前,所有物质性的东西一定瓦解。实际上我们已经与英法的自由观念相距甚远,英法的自由观念允许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他的圈子,在那个小小的、但必不可少的空间内,他可以为所欲为,作恶或者行善,为了选择而选择,在这个空间里,选择的价值本身被认为是神圣的。


[7]

黑格尔的追随者们宣称,先前他们从外部看待事物,而现在他们从内部看待事物。他们先前看到的只是外表、外壳,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内在本质、内在目的;事物趋向的本质性目的。他们具有一种对立于“外部”视域的“内部”视域,这种内外差异是理解整个黑格尔体系的关键。


[8]

黑格尔没有避开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牺牲者的看法不仅可怜、软弱、不值一顾;在他看来,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是邪恶的。唯一不好的事情是阻挡世界的前进。因为世界的前进是理性的化身——当他说化身的时候,他指的是它的字面意义——反对它是不道德的行径。因此,他鄙视功利主义者,鄙视感伤主义者,鄙视那些头脑混沌、一片好心的慈善家,那些想要人们幸福的人,那些看到巨大的悲剧、革命、毒气室、人类所经历的骇人听闻的苦难而痛心疾首的人。在他眼里,这些人不仅非常可耻地无视历史的运动,而且肯定是不道德的,因为他们反对客观上的善,他们用主观的善去反对客观的善;主观的善就像主观的数学,它是荒谬毫无意义的。它可能一时阻碍历史的前进,但它终将被消灭干净,而且被碾成粉末。


[9]

自由的本质一直在于根据你选择的意愿去选择的能力,因为你愿意像这样进行选择,不受强制,不受胁迫,没有被一个庞大的制度所吞噬;为了你的信念而正确地抵制、不怕得罪人、挺身而出,做这一切只因为它们是你的信念。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没有它,就没有任何种类的自由,甚至没有对自由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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