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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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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说人的自由

书名:萨特说人的自由

作者:李凤

[1]

在主体建构自我的过程中,他者的“凝视”至关重要,直接塑造了自我形象。人凝视周遭,与此同时会感受到来自他人对自己的凝视。这种凝视就意味着他人承认了个体的存在。在他人的目光下,个体迫使自我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并不断地为自己寻找定位。


[2]

从这个意义上说,被他人凝视意味着主体被客体化、对象化,主体的“我”在他人的目光下转变为客体对象的“我”,主动权和控制权似乎已经转移到凝视者的手中,凝视者和被凝视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不对等关系,同样的情况也存在于主体凝视他人之中。所谓凝视与被凝视,控制与被控制,支配与被支配,在生活中都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都逃不开被人凝视,从而相互凝视、相互竞争,相互争夺控制权的斗争在不停地上演。


[3]

他者的形成与存在必须有自我与他人的对立关系,而且双方的关系并不平等。他者往往处于被动的、边缘化的境地,失去了话语权。


[4]

当我在海边观赏风景,一切都是为我而存在的,这时另一个散步者出现了,也停留在我周围的风景中。在这种情况下,对我来说,真实的世界分裂了,其组成部分又向着他人而重新组织起来,“世界把我抛弃了为的是成为另一个人的东西”。我与他人的世界相混交错,他人可以被看作把世界葱我这里分割出去的存在者,相对于我和他人同时又是他人的他人,这种关系是引起混乱的根本原因。


[5]

我与他人的关系发生,是通过“注视”。我在这个世界中是自为的存在,当一个他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在他人的注视下,我就成了“为他人的存在”,“我被固定了”,在他人眼中我成为物一样的东西。“这就意味着,在我逃脱时,我意识到了自身,我意识到我自己不是我自身虚无的基础,而是我之外的我的基础。对我来说,我只是纯粹地对他人的转移。”正是在别人的注视下,我成了我之外的我的存在,在别人的眼中,我被物化了并被别人赋予我之外的含义,因此,在别人的注视下,我对于我自己的认知与他人对于我的改造发生了根本的矛盾,使我感到痛苦和不安。我与他人的这种关系普遍存在。


[6]

“他人”的目光是可怕的,它肆无忌惮地干预我的选择,使我在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甚至被迫做出我本不希望的选择。


[7]

人总是把活生生的“他人”看成一个“物”,忽略了他人的主观性、主体性,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迫使个体多少凭他人的眼光来判定自己。主体对他人也存在这样的情况。就像萨特说的“我努力把我从他人的支配中解放出来,反过来力图控制他人,而他人也同时力图控制我”。


[8]

如果自我不能正确对待他人的目光,那么他人就是自我的地狱。如果自己有意恶化与他人关系,那么自我就不得不承担地狱之苦。


[9]

如果自我无法正确对待他人的评价,那么他人对你的评价就是自我的地狱。他人的评判需要听取,但只能作为参考,过分依赖、过分重视甚至将其当作行为准则都会将自己引入歧途。


[10]

如果自我不能正确对待自己,那么自我就是自己的地狱。我们犯了错,总是从周遭环境找原因,或者寻找客观原因,或者将错误推到他人身上,却看不到自己的错误。


[11]

他人注视我。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存在的秘密被他洞悉,我被他一览无遗,他知道了我是怎样的。相悖的是,我的存在的意义的产生是源于他者,是在我之外的,是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显现的。在天平的两端,他人永远是高高扬起的那一面,我永远是那个压秤的失败者。所以焦虑的我需要逃离被给定的存在,我极力否认这个外在世界给予我的界定。我转向外面的世界,成为一个他者,从而将对象性给予另一个他。这一刻,他人的对象能够消解掉我的为他的对象性。但是,我的自在存在的基础是自由的他者,我能努力恢复他者的自由并且将其牢牢掌控,如果我能够使自己与我的自在的存在的基础同化,那我就成了我自己的基础。


[12]

二者之间并不存在辩证法式的关系,而是你死我活的无限循环,任何一方的任何企图都会加剧另一方的失败困境。另一方是在场于一方的内部的,从未缺席。也就是说一方一直在另一方之中来想方设法置于死地。


[13]

对待他者的第一种态度:冲突。我在努力从他者的控制中摆脱出来的时候,我也在试图控制他人,他人在我的反抗中强化对我的控制。我与他者之间是一种相互作用的关系,我们之间发生着冲突,控制和反控制的戏码总在上演,反控制实际上也是一种控制。冲突成了为他者存在的意义所在。我与他者的关系一开始就是注视。我被他者占有,他者的注视对我进行加工和创造,他对我进行加工的结果是使我的身体成位他期望我所成为的。

他人掌握了我所是的存在的秘密。他在使我存在的同时,用意识占有了我。而当我意识到自我的对象性时,他能体会到他拥有的这种意识。他人具有双重作用,他既盗用了我的存在,也是使我的存在而存在的人。尽管他人奠定了我的存在,却从未对我的存在负过责任。但我自己意图对我的存在负责,就必须从他者手中夺回我的存在,但这存在已经因为他者的介入而面目全非,它并未对我表现为我的存在,我必须跨越我们之间的距离来得到它。


[14]

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将自我同化于他人之中,所以我欲争取的存在应当保留他者的本性。在这个过程中,我持续地肯定他者,相当于我在否认我是他者:他人一方面是我存在的基础,另一方面他强烈要求我为他的存在而消逝为代价,才能使我消解于他之中。如果我要实现与他者的同一,我只能把他者的相异性作为自我的故有天性并且与自我同化。


[15]

我与他者之间的同一性最终不可能实现。当自我代表的自为与他者进行超越性背后的同一时,一定会引起他者的相异性的消失。我为了最终实现以上的同一性,只能极力坚持否认我是他者。


[16]

他人成为存在的对象的原因是我,他人实现超越性的限制也是我。也正是存在中出现的他者使我成了超越的障碍,是一种不可超越的绝对化的存在。


[17]

自我是通过注视来认识他者的。说起“注视”这个词,我们自然会联想到眼睛。而眼睛在这里不再是一个感觉器官,而是注视这个动作的支撑物。另外,我通过对加诸我的注视的体会而不再知觉到眼睛,眼睛作为注视动作的支撑物似乎被悬置了,而仅仅作为我知觉范围内的一个纯粹表象而存在。他人的注视反而将眼睛遮蔽了,注视倒是置身于眼睛之前。


[18]

在注视的情境中,眼睛反而暂时退出了活动,保持中立的状态。总之,我和眼睛的在场之间是没有任何距离的,但它们与我所在的地方有距离。事实上,注视一方面无距离地在我身上,另一方面又与我保持距离。也就是说,我无法既将注意力引向注视而我的知觉又保持其主要的地位,即主体无法同时进行知觉和想象这两种活动,而注视便是知觉。把握一个注视的方法就是意识到被注视。


[19]

当我处于忌妒或者好奇心而从锁孔向里窥视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门后是有一个注定被看的场景的,门锁既是工具也是障碍,我的意识处于工具(锁眼)和即将达到的目的(看见的场面)之间,是其投身于世界的一种纯粹的方式。我的忌妒是促使我在门口窥视的原因,而我所忌妒的正是门背后出现的场面这一客观事实,这可以被称为“处境”。这个处境能够反映我的自由,在这个过程中,围绕着我的世界要以自由完成任务的形式反映我的自由。


[20]

他是一个注视着我的而我还未注视到的存在,是向我本身表明我是不被揭示同时未被揭示出来的存在。他者是我的对象性的一个重要条件,这也意味着对于我的其他对象性的摧毁。他者的注视轻而易举地通过世界抵达我,并且完全改造了我和周围的世界。从此,我的生存图景便是:我在一个被注视的世界中被注视着。在这个自在的世界中,我是一个自为的存在。但此时有一个他者突然出现,他用从容的目光注视我的时刻,我的世界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21]

他者的注视,使我成了一个为他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类似于物的自在。他者的注视是我成了非我以外的我的存在,我在接受注视的一刹那,我便被物化了。原本存在于为我的世界中的一切,因为一个和我相似的有思想和观点的人的出现,变得开始脱离我的掌控,这个世界也被他者认识,他者也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而这种改变的发生,使我感到惶惶不安,我的世界好像被撕裂了,原本专属于我一个人的风景变得模糊、混乱。我尝试采取措施解决这种混乱,但他者并不能被我置入自在的世界,也无法将其内化到我的自为的存在中。我因此感到无比痛苦,他者成了我堕落的根源。

他者的注视否定了我与对象的距离并创造了它固有的距离。人人都会在生命中有这样羞耻的瞬间,这个瞬间是一个他者注视的直接在场。他人的注视使我明白存在一个世界之外的世界。我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又难以把握的超越性。他者的注视不仅仅止步于给我带来痛苦,造成我的物化,还使我与自在的世界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22]

通过别人的注视,我获得一种对于自我的感受,这种感受并不代表我的真实面目。这种情况恰恰说明了意识的虚无性和超越性。我在被注视下感受到自我的特性,使我具备了自在的特征,我落入了一种不是我所是且我所不是的方式了。


[23]

他者的出现并未使我客体化。我只是有了一种感受,自在的世界从我这里逃脱的感受。他者使我成为的是对他而言的对象,而不是对我自己,所以作为对象的我并未因他者的出场而得以显现。即使他者通过言语揭示出我的某一方面的特征,我也并没有因此做出具体直观的显现,它们不过是他者的注视带给我的稍纵即逝的感觉而已,这些感觉是脱离我而存在的。但这个过程确实能够使我感受到异化。我会因为那种感受带来的羞耻或悲伤而有距离地审视它,这正是我与他者之间存在着的深刻矛盾所在。


[24]

我有一个被注视的存在,而个体把我这种存在的方式是通过羞耻和焦虑。令我感到焦虑或者羞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成了一切活着的人的对象,被孤零零地抛到舞台的中央,又不无数次地被抛下,我活着的意义是为他的。


[25]

在注视产生的那一刻,即从发现有人注视着我开始,无数的别人的意识成了我孤立无援的痛苦根源,尤其是面对于我而言的多数。比如当我们做公开演讲的时候,我们显然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并且力图为这个注视确定自我的总体化呈现方式,我们从来不会去计算这个注视的次数是多少,他人的在场从来都不是分化开的。我们既不会精挑细选出一个个体的具体的注视,也不会把握一个复数的注视。


[26]

处境“是一种自为和他所虚无化的自在之间存在的关系”。它指人们创造的,因而已成为过去的周围世界。其引申义,则指人面对的一切事物。为了说明问题,萨特将种种“处境”概括为五种,即位置、过去、周围、邻人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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