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社

文摘/随笔
——餐盘上以肉和土豆为主,还是少砍一些人头为妙。

主页:斋鸦

父与子

书名:父与子

作者:屠格涅夫

[1]

“在从前年轻人都不能不念书:他们不愿意让人家叫做粗野的人,因此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他们都不得不好好地用功。可是现在,他们只要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狗屁!’就成功了。一般年轻人都高兴极了。说老实话,他们先前本来是笨蛋,现在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虚无主义者了。”


[2]

巴扎罗夫很喜欢女人和女性美;可是那种理想的,或者照他自己所说的,浪漫主义的爱情,他认为是荒唐,是不可宽恕的愚蠢,他把骑士的感情看作一种残疾,一种病症,他不止一次地说他很奇怪托根堡同那一切恋爱诗人和浪漫诗人为什么不给送进疯人院去。他常常说:“一个女人中了你的意,你就想尽方法达到你的目的;要是达不到目的——那你就掉过背走吧——世界大得很。”奥津左娃中他的意;那些关于她的谣言、她的思想的自由与独立、她那明显的对他的好感,这一切都于他有利;可是他不久便看出来,在她身上他是不会“达到目的”的,要说掉过背向着她吧,他自己很诧异地发觉,他也没有力量办到。他只要一想到她,他的血马上沸腾;固然他不难使他的血静下来,可是另外有一种东西盘踞在他心上,这东西是他一向不让进来的,这东西是他一向嘲笑的,而且是他的骄傲所坚强地反抗的。他跟安娜·谢尔盖耶夫娜谈话的时候,他所表示的对一切带有浪漫色彩的情感的淡漠的轻蔑,比在什么时候都更厉害;可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生气地承认他自己也有了浪漫的情感了。这个时候他就会跑到树林里,迈着大步走来走去,弄断那些拦路的树枝,又低声咒骂她同他自己;不然他就会跑进仓房爬到干草堆上面,紧闭着眼睛,竭力使自己睡去,自然他不容易就睡着。突然间他仿佛觉得那两只贞洁的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那两片高傲的嘴唇回答他的接吻,那一对明慧的眼睛温情地——是的,温情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的头发晕了,这一会儿他忘记了自己,直到愤怒又在他心中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又发觉自己在想着种种“可耻的”思想,好像有一个魔鬼在戏弄他似的。有时候他觉得奥津左娃也有了改变了;她的脸上似乎带了一点特别的表情,也许……可是想到这儿他总是顿起脚来,或者咬紧牙齿,捏紧拳头跟自己生气。


[3]

“一片枯萎的枫叶离开了树枝,正朝地上落下来,它飘着就像一只蝴蝶在飞一样。这不奇怪吗?最悲惨的死的东西——却跟最快乐的活的东西一样。”


[4]

“我除了要打喷嚏的时候,从来不仰望天空,”


[5]

“儿子不再需要我们照管了。他就像一只鹰,高兴飞来就飞来,高兴飞去就飞去;你我却像生在树孔里的两朵蕈子,我们紧紧靠在一处,从来不移动一下。只有我对你永远不变,你对我也是一样。”


[6]

“一个人什么都能够了解——以太怎样颤动啦,太阳上面发生了什么啦;可是别人擤鼻子怎么能够跟他擤鼻子不一样,他就不能够了解了。”


[7]

“那只小鸟儿!不,不要去动他;他现在成了一只寒鸦了。”


[8]

她望了巴扎罗夫一眼……就在房门口站住了,她看见那张发红的、同时又带死气的脸同那对盯着她的失神的眼睛,不禁大吃一惊。她只觉得害怕,是一种冰冷的、难堪的害怕;她马上想道,要是她真的爱过他的话,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9]

“啊,安娜·谢尔盖耶夫娜,让我们说实话吧。我是完结了。我掉在车轮下面了。所以显然也用不着想到将来了。死是一种古老的玩笑,可是它对每个人都是很新鲜的。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害怕……不过我就要失掉知觉了,那么一切都完了!(他没有力气地摇摇他的手。)啊,我应当对您讲什么呢?……说我爱过您吧!那句话以前就没有意思,现在更没有意思了。爱是一种形体,我自己的形体已经坏了。我不如说,您生得多么动人!您现在站在这儿,这么美……”

安娜·谢尔盖耶夫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10]

“您瞧,这是一个多么难看的景象,虫子给压得半死了,可是它还在蠕动。您瞧,我也想过:我还要办好那么多的事情,我不要死。为什么我要死呢?我还有使命,因为我是一个巨人!现在这个巨人的全部使命就是:怎样才死得体面,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是没有关系的。……不管怎样:我是不会摇尾乞怜的。”


[11]

“他们并排地埋着他们的脑袋,就像正午时候的一对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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